“如杯之海”武鸣罗波潭

    “一壶天作九华山，面面清潭印月来。龙藏常时腾剑气，螭觞何处选碑材。云烟蒸蔚随神雨，城郭荒唐托鬼才；莫怪三山成缩本，眼前真有海如杯。”这是清道光年间思恩知府李彦章所作的诗作《咏龙窟潭》，诗中赞叹有加的龙窟潭，今名罗波潭，位于武鸣县城东22公里处的罗波镇，为武鸣八景之一。
    
秀美的“如杯之海”
    久闻罗波潭蓝如海，3月3日，记者一行转过罗波圩喧闹的街市，当那汪沉静的湛蓝，在朦胧烟雨和青葱树木的掩映下骤然跃入眼帘时，仍禁不住地赞叹大自然的神奇造化。
    这蓝，蓝得纯粹，蓝得深邃，还蓝得有层次。“这2000平方米左右的潭水可不是一蓝到底的。”为记者当向导的是武鸣县宣传部的余燕鸣，他说：“你们看，潭水被岸边的嶙峋巨石拦成三个水窝，因为水深不等，因此蓝得也不一样，俗称‘三蓝’。其中，头潭水最深，也最蓝，是为深蓝；二潭水次之，是为浅蓝；三潭水又次之，是为淡蓝。”究竟水有多深？为何久雨不溢，久旱不涸？这是罗波潭至今尚未解开的谜。
    据说，罗波潭目前能测量的最深处超过50米。可到底有多深，至今还没个确定的说法。余燕鸣告诉记者，罗波潭古已有之，是地壳运动形成的。过去，曾有好事者用15根牛绳（每根牛绳约5米长）相连接，然后吊着重物往潭水最深处坠，绳子放尽了还没触到底。前不久，又有两批南宁潜水俱乐部的成员背着潜水设备来潜水，也没能探到潭的最深处。  
    罗波潭久雨不溢，久旱不涸。即便大旱之际，潭水也只是下降一点点，从来没有干涸过。余燕鸣曾听附近的老人说过，以前日本鬼子打到这里，以为湖水中有暗道，村民通过暗道跑了，就命人从湖里抽水，结果抽了一个星期潭水也不见消退半分，只好作罢。如今，罗波潭边建有水厂，抽出来的水供应罗波、陆斡两镇众多人口用水，也从不见潭水消减。可见潭之深，蓄水量之大。
    罗波潭潭水冬暖夏凉。记者手掬一捧，果然温凉适宜，在料峭春寒中，并不刺骨，甚至比水龙头里流出的自来水暖多了。
    绕潭一周，只见岸边绿树成荫，垂绦拂水；怪石嶙峋，如山如崖，如峰如岭，或围岸相拢，或探伸潭中，或出潭岛立；石上草木葱茏，盘根错节，密而成荫；石下水草飘摇，鱼翔浅底，更有妇人在临水浣衣洗菜。如此石水相间，仿佛缩小版的山川大景，又似放大了的山水盆景。
    难怪一百多年前的思恩知府李彦章到此一游，叹曰“莫怪三山成缩本，眼前真有海如杯”，并在潭东北岸巨石上题下3个崖刻大字———“小三山”，笔力遒劲，至今清晰可辨。
    
耐人寻味的民间传说
    如今的罗波潭早已成为武鸣的旅游胜地，吸引游客前去探秘的，不仅是其秀美的景致，还有清冽宁静的水面下蕴藏的民间传说。
    余燕鸣告诉记者，这潭还真有一个跟龙有关的传说。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孤寡老太婆娅仆（或称佬仆）到罗波潭挑水。一只小花蛇三次跳进她的水桶而不走。待娅仆挑水回家，把水倒进缸里，仍见它浮游缸中。娅仆心想这也许是缘分吧，便把小花蛇养了起来。花蛇越养越大，尾巴也越来越长，水缸渐渐装不下它，后来连茅草屋也容不下它了。
    娅仆只好拿柴刀把它的尾巴砍掉一截。哪知道花蛇一下变成了一个年轻男子，娅仆便给他取名为“特掘”（壮话意为“秃尾巴的男子”）。特掘告诉娅仆他原来是海龙王的儿子，是来人间解忧救难的。从此以后，娅仆与特掘相依为命。特掘很孝敬自己的养母娅仆。每天帮她打柴、捡野菜、喂猪等，还    为当地降雨，得到村民敬仰。
    过了很多年，娅仆死了，特掘就把娅仆葬到大明山顶上，然后潜回到罗波潭底龙宫水府去了。待到每年三月三，特掘便从罗波潭底飞窜出来，飞上大明山顶给娅仆扫墓。因此，当天罗波潭闪起一股浪花，大明山谷间刮起一阵风沙，那便是特掘回来扫墓啦。
    罗波潭壮语称为“棱佬仆”，“棱”是水潭的意思，“佬仆”则是高祖母，即龙母的尊称，汉语音转为“罗波”。罗波潭正是为纪念“特掘妈”这位壮族先民的“高祖母”而得名，亦叫“古龙潭”“龙窟潭”，现在已成骆越龙母文化的一个古老印证。
    广西民族出版社于2006年出版的《大明山龙母揭秘》一书，曾对罗波潭的由来有所记述。当地民间还流传着一首关于此传说的《特乞扫墓歌》，原文古壮字，五言体四句头，25节100句。
    
罗波庙中的龙母文化
    当地百姓为了纪念这个美好的传说，在罗波潭东岸建了罗波庙。现存的主建筑建于清代光绪二十五年，原来有三进，现保存完好的有二进。神像也在民国年间被毁，现在的神像是1999年群众自发捐资重塑的。罗波庙已被列为武鸣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罗波潭向东南流去，廖江河从东北流来，至罗波庙正南面汇合转而向南流去，将罗波庙环绕成一个半岛。
    可惜记者去的当日，庙门紧闭，唯见红灯笼高悬的庙门上方镶嵌着“罗波庙”石匾，古风犹在。此石匾为清光绪年间，历任岭山书院山长、阳明书院山长的当地诗人韦丰华题写。庙前香炉密密插满燃尽之香，足见香火之旺。三四个雕饰精美的石础、石墩，在飘飞细雨里静默无声。
    庙的东面和北面原来有附属的建筑物，在东面约300米远处为古戏台，戏台地面建筑已不存在，仅留有基石。在庙的北面约40米远即小学门口，原来是驻神亭，是每年祭祀时，“特掘”神出游归来暂驻的地方。在神亭的北面原来有5米高的石围墙，一直延伸至东南面的廖江河岸，目前石围墙和神亭皆已不存在。
    据清朝谢启昆《广西通志》载：“罗坡石城。在县东四十里罗坡潭侧；又东二十里有莫邪金城：皆明正统中土官岑瑛所筑。”由此可推知，罗波潭在明朝以前就有庙，明朝岑瑛在此建军事防御怔性质的石城，清光绪年间，石城早已废弃，人们又在此扩建更大规模的庙，包括其附属建筑如戏台、驻神亭、广场等，占用了石城的大部分面积。
    当地人介绍，现在的罗波庙坐东向西，单层三开间，为石基，砖墙、石柱、瓦面的砖木结构，仍保留前清时期风格。歌颂姆特掘（龙母之子）和特掘的相关神话及相关诗词悬挂在庙内墙上。庙中供奉的神祗有“佬仆”（龙母）、观音、岑瑛、神农、关公、岳飞、土地等。原来的“佬仆”神像是与岑瑛一起居于主位的，现在“佬仆”神像已移到庙的左侧。据悉，岑瑛为明代广西土司，思恩州兴宁寨（今百色市平果县旧城镇兴宁村）人氏，战功卓著、德政一方。
    环大明山地区几乎每一条发源于大明山的溪河都有龙母庙和龙母庙的遗址。罗波庙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庙宇，是目前保存比较好的龙母文化庙之一，被民族学专家视为龙母崇拜的祭祀之地。罗波庙旧壮语称“佬仆”，汉译即高祖母庙。晚清文人韦丰华根据壮语音写成“罗波庙”，叫人刻在石块上，然后镶嵌在庙门上方。
    
年年三月唱山歌
    在当地传说中，特掘每年三月初三扫墓都回罗波潭先洗个澡，再上大明山扫墓，去时就下场及时雨。当地的人们为感谢特掘的恩德，特定在每年的三月初三（农历）捐钱唱戏，一来庆贺特掘扫墓归来，二来庆贺及时雨给当地农民带来的丰收和好运。
    武鸣县马头镇小陆村至罗波镇罗波潭的廖江两岸曾是郁江流域最古老也是最大的歌圩。这一歌圩带有浓郁的龙母文化特征。歌圩举办的时间是在“三月三”“特掘扫墓”之后，并且赶歌圩的人必须先向龙母庙敬祭熟肉和五色糯米饭，大家分吃了才开展歌圩活动。而且歌圩的开台歌必须先唱龙母的故事。
    廖江三月歌圩先祭龙母的习俗在清代文人韦丰华的《廖江竹枝词》中也有记载：“胙颁真武喜分将，食罢青精糯米香。忽漫歌声风外起，家家儿女靓新妆。”诗中所说的“胙”是指祭神的食品，“真武”是龙神，即龙母和“掘尾龙”，“胙颁真武喜分将”是描绘赶歌圩的人祭祀龙母并分食五色糯米饭等祭品的欢乐情景。
    余燕鸣告诉记者，这种风俗一直延续至今，每年的农历三月，当地群众就会聚集起来，三五成群地在罗波潭四周对唱山歌。让罗波潭真正成为山歌的海洋。